farewell

[JK]私人定制(5)

5.


承太郎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然后伸手把花京院也拉起来。何莉正在外面使用吸尘器,轰隆轰隆的噪声掩盖了这场小风波,没有吸引更多的注意。花京院怀里还下意识地紧紧抱着那本相册。

“上面堆的东西太多,还是太危险了。”承太郎仰头确认了一下书架上层不会再有东西砸下来后,弯下腰开始捡掉落一地的书。

花京院呆立了一会,好像才如梦初醒:“承、承太郎!你没事吧!都砸你身上了……”他着急地跨前一步,抬手想要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势。衣袖被扯了上去,关节处有一点发红,还好冬天的衣服较厚,没有蹭破皮。

承太郎不露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轻轻推开花京院,道:”不碍事。“他把袖子又捋下去。

花京院一时不知道该道歉还是道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承太郎没注意他的样子,转身继续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他停在半空的手僵持了几秒,软绵绵地落下。

他把相册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加入了承太郎收拾的行列。清理书柜是一项大工程,完全是体力活,但也需要细心和耐心。干活的时候俩人并不说话。花京院分神留意着承太郎的动作,发觉他并无受伤后的行为不便,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处理完半柜子的书后,何莉走进来,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招呼俩人休息一下。承太郎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脱下长袖外套,只穿着紧身背心,好在屋里有暖气,不会觉得太冷。

花京院坐下来歇一口气,再抬起胳膊才发觉自己手臂酸软。他悄悄捏了捏自己上臂的肌肉,好像是比一个月前的软了点,不过才好吃好喝半个月,就直线堕落了。冷不防一只手从旁伸来,碰触他一侧偏长的刘海。花京院下意识地避开。

“头发上有灰尘。”承太郎解释道。

“……谢谢。”他笑了笑,暗暗觉得自己神经过敏。

何莉看见了那本旧相册,伸手翻开扉页。“啊就是这本!应该在里头吧,爸爸和承太郎的合影……”她一页一页翻找,花京院跟着凑过头去看。承太郎似乎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独自坐在一边,假装埋头在一本关于乐理的论著里。

观察别人的生长轨迹原来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花京院微笑着看着那个小小软软的男孩一点一点长成了现在的巨人,相片的存在给一段段转瞬即逝的时光增添了注脚。何莉边翻边给花京院做简单的解说:承太郎学走路、去游乐园、摔倒了、上学了、升学了、参加运动竞赛拿了名次……甚至还有打架挂彩的偷拍。一旁的承太郎哼了一声,说她做了多余的事。

不过翻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承太郎和外公的合影,中间有几张空白的位置,似乎是被人拿走了。

“啊!”何莉想起了什么,恍然道,“照片应该是被爸爸拿走了,他想要和外孙的合影,但是承太郎长大了都不肯和他拍照了。”

“谁想和老头子合影。”

花京院有些遗憾,听何莉的说法,承太郎和他外公年轻时长得特别像,不知道承太郎老了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他外公现在的样子,这么一想简直像是窥探到了承太郎的未来。和他无关的未来。

“不过这一次应该可以和典君一起合影了呢……”何莉若有所思道。

承太郎没说话,花京院悄悄涨红了脸。


午后三点,他们终于把书房打扫得差不多了,书本的摆放全部进行了重排,干到后头基本就是承太郎一个人在干活了。花京院在整理时发现了一本自己找了很久的精装版诗集,诗人不太出名,但他很喜欢,在这里看见简直是惊喜。承太郎见状说干脆送给他,但花京院摇头拒绝,因为这是贞夫的东西。

“他估计早就忘了。”承太郎不以为意,“以前就是在哪个国家的二手市场顺手买的吧。”

“那也不行,万一贞夫先生也很喜欢这本书呢。”花京院说,“我在这里读一读就行了。”

他站着很快就翻完了这本薄薄的小书,把它放回原处。

正好何莉在厨房喊着让典君过来,花京院洗完手用毛巾擦干后快步走向厨房。何莉正在做糕点,材料和器具在案台上一字排开,她满手面粉,抱歉地朝花京院笑了笑:“要麻烦典君了,我正在做过年吃的麻薯,帮我把那边的盛着黄油的小碗拿过来吧。”

花京院应了一声,把玻璃小碗递过去。何莉和他闲聊起来,她平时在家喜欢做糕点,西式和日式的都挺擅长,但承太郎似乎不怎么喜欢吃这些精致甜腻的东西。花京院笑着说自己倒是对这类糕点很有兴趣,小时候母亲会做一些简单蜂蜜蛋糕或者樱桃派,长大以后,便是他自己琢磨食谱。

“过年的时候我常常会做栗子蛋糕,加入红薯和板栗,既有好兆头也很好吃。”

“栗子蛋糕?好主意呢。”何莉惊喜地合掌,“家里正好有红薯,板栗的话离家不远的那个超市里应该有卖……就是我现在暂时空不出手……”

“我去吧,”花京院说,“我现在没事,也认得路,承太郎带我去过一次。这款蛋糕我做过好几次,自认算得上拿手,您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试试吧。”

“太好了,那就拜托典君了~”

承太郎出来换一块毛巾时正好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往厨房瞥了眼,只有何莉一个人在忙活。他静站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另一个人走动的声音。于是他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问道:“花京院去哪了?”

“我让他去隔壁的超市买点东西,”何莉回答,“他知道怎么走。”

“怎么不叫我去。”承太郎说。

“别担心~典君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何莉笑眯眯地说,“承太郎真的很在意那孩子呢。”

“别说多余的话。”

“不过,你也不能一直欺负他啊。”她突然话锋一转。

承太郎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奇怪道:“我哪里欺负他了?”

“要选择恰当的时机,把自己的真心好好地表达出来,不能一直逗着人家玩,”何莉答非所问道,“如果你真的喜欢那孩子的话。这是妈妈的建议哦。”

“……真是够了。”

“你从小就是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所以不管承太郎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何莉握了握拳头。

“……知道了。”

“啊都这个点了,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今天晚饭稍稍晚一点吧,也不知道爸爸他赶不赶得上……”

“嗯?”承太郎疑惑道,“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老爷子要来?”

“是啊,”何莉惊呼,“咦我没有和你说过吗?”

“没有。”

“啊!妈妈年纪大了呢,”她苦恼地皱起眉头,但又很快扬起笑容,“爸爸知道你要带人回家,也很高兴很激动,就说要来看看……他不要我去接他,说自己认识路,应该是中午抵达的班机吧,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承太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怎么和他说的?”

“承太郎希望我怎么和他说呢?”何莉眨了眨眼睛。


花京院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顺利地找到了那家超市,他方向感不错,记忆力也好。一路上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自己做栗子蛋糕的步骤,考虑需要买哪些东西——家里有奶酪、黄油、砂糖和红薯,他个人喜欢在蛋糕底里加一些饼干碎,绵软的蛋糕配上香脆的曲奇饼,口感更加丰富。用杏仁粉代替普通低筋面粉可以增加香味,这是在多次摸索后学到的一招。

临近年关,前来置办年货的人不少,收银处排起了长龙,连提供给只购买两三样东西的顾客的快速通道也挤满了人。

前头似乎有人发生了争执,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在和收银员激动地嚷着些什么,一边拿手比划,肢体语言丰富,但似乎两边僵持不下。这大概就是队伍纹丝不动的原因。花京院往前走了几步查看情况,隐约听到几句英语。

外国人?他打量了那人几眼:大约六十代的样子,高鼻深目,明显的西方人长相;灰白的头发和大络腮胡藏在一顶软边宽沿遮阳帽下,帽子上架着一副墨镜,像个观光客。但观光客一般不会到这里来。

他体格粗犷,与旁人相比如同大了几个尺码,目测接近两米。看起来似乎是语言交流障碍,这边的收银和客人多是中年大妈大叔,大家都面面相觑。花京院犹豫了几秒,客观评估着自己的英文水平,但想起他和法国人都能愉快交流甚至交朋友,便鼓起勇气决定充当一下临时翻译。

他挤过去用英语询问需要帮忙吗,外国大叔终于碰到个能沟通的人,一脸欣喜,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花京院一开始跟不上语速,让他慢一点说。花了点时间,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他付钱时才发现自己钱包手机都被偷了,突然身无分文,想借个手机给自己住在这附近的女儿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但店员以为他想赊账。大叔日语生疏,心里一急就开始飙母语,而店员英语稀烂,日式英语本就约等于另一种语言,于是两人鸡同鸭讲。

花京院理清了事情的原委,又瞥见大叔所买的商品只是一罐速溶咖啡粉,便直接提出自己帮他代付好了。对面爽快地道了谢,提议跟他走一趟,他女儿的住所就在附近十分钟的路程处,想要酬谢他。花京院微笑着想拒绝,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他今天心情好。

但大叔执意要求,花京院拗不过他,想着大白天而且路上那么多人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到时候在门口拿一下代付的钱就行,也不麻烦,便点头同意。一路上这个热情的老外和他攀谈起来,絮絮叨叨说到自己不喜欢日本茶还是习惯喝咖啡,但女儿家只有讨厌的日本茶,所以下飞机拖着行李箱跑到这里就先顺便买个咖啡,谁知路上竟遭遇了小偷,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哪一段路上被偷的。花京院附和了几句以表同情。

他个高腿长,步子迈得开,整个人非常精神,轮廓分明的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定有一张能轻易吸引姑娘们视线的脸。花京院得加快脚步才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路线倒是和自己回家同路。走到空条宅时,他回过头兴奋地说了一句我们到了。花京院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对方快步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接着何莉出来开门,和他拥抱在了一起。

“爸爸!我还以为你赶不上晚饭了,电话也打不通……”

“何莉!我的宝贝!路上遇到个小偷不幸把我的手机钱包都偷走了,我得等会给秘书打个电话让他处理一下……幸好碰上这个小伙子在我买东西时给我解围,不然……”

花京院满脑问号。

“咦,是典君,难道你们是一起的吗~”何莉发现了站在后面的花京院,招呼他进来。

“嗯?你认识这个孩子?”

“哎呀,我不是说过的吗,承太郎带了恋人回家,爸爸这么快就忘了?”

“我知道啊!承太郎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可爱女孩子,快让我瞧瞧……等一下!”他突然用回了日语,转头看向花京院,用一种奇异又生硬的语气道,“难道……”

“就是典君呀。”何莉笑着肯定道。

“……谁来告诉我,”他脸上的笑容倏忽消失了,“为什么承太郎的女朋友会是个男人?”

花京院感觉自己背后有冷汗淌了下来。


“喂,”承太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大门口,“你们全都站在门口干嘛。”他的目光先和外公相遇,点头叫了声“乔瑟夫”算作打招呼,视线越过一直很高兴的母亲,最后落在一脸茫然的花京院身上。

“承太郎!”被直呼姓名的乔瑟夫并没有感到不悦,重新扬起笑脸,兴致昂扬地走到外孙面张开手臂来了个热情的美式拥抱。“我的好外孙!你是不是瘦了!”

“你的错觉。”

“我一年都见不到你一次!”

“现在见到了,放手吧,老头。”承太郎平静地回答。

“哦哦,还是熟悉的感觉……”乔瑟夫松开手臂,打量了他的外孙几眼,“何莉告诉我你这次回家居然带恋人回来了,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而我今年假期正好有空,就想来看看……”他侧头瞥了一眼站在后头的花京院,继续道,“看来你应该有不少故事可以和我们说了。”

承太郎不为所动。“进去吧。”

何莉帮乔瑟夫提起随身行李箱,乔瑟夫当然不要她动手,父女俩一番撒娇般的争执,先后走进大门。花京院沉默地跟在后头,承太郎在门口等他。

“我帮你拿。”他伸出一只手。

“不用了,这么一点东西也不重。”

承太郎没有理会他的拒绝,直接将花京院手中的袋子拿过来,这样他就可以去牵对方空出来的手。花京院的掌心因汗湿而滑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暴露在空气中,手冷得像一块触感细腻的冰。但他本人的脸色却一如往常,除了从额角流下来的汗珠。

“本来以为老头子不会来的。”承太郎先开了口,却也觉得自己的说辞没什么意义。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捏了捏花京院的掌心,“别害怕。”

花京院像是低头笑了,偏长的刘海滑下来遮住侧脸,让人看不清表情。他伸手把烦人的前发别到耳后,转头对上承太郎担忧的视线,嘴角一弯拉开一个笑容,眼神明亮。“没关系。”他说。


作为一个合格的租赁男友,预估对方家长的反应并提前准备好相对应的解决方案,是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承太郎说过自己的家人很好说话,由于是西方人的关系,也比较开放(事实证明何莉夫人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花京院习惯上喜欢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罗列出来,他考虑问题比较周全,有时候也显得顾虑深重。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参与这个行当,本来只是半开玩笑性质的一时兴起,并没有指望真的会有人来。另一方面,说实话,承太郎本身也不是他的目标客户,他本该拒绝的。所以怎么见一个同性情人的家长是他人生以来头一次面对的事情,经验完全为零,连想象都无从凭依。

好在承太郎对他的要求也不高,基本只要配合演出就行。花京院不想让自己太过被动,多多少少找了些相关信息,甚至阅读了一些文学作品。豪门和同性,这两个关键词加在一起,简直是一出狗血大戏。

乔瑟夫一开头的反应让他多少心惊肉跳了一下,但他之后对待花京院的态度算是正常,不温不火。一行人刚安顿下来,何莉说着要去泡茶,便走进了厨房,留下三个男人坐在客厅里。

“咳,”乔瑟夫坐不惯榻榻米,换了几个姿势,还是觉得腿不知道往哪放,干脆曲起一条腿,眼神在对面的两个年轻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落在了自己外孙身上。“承太郎,不介绍一下?”

承太郎盘腿坐着,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的花京院倒是正襟危坐,背挺得笔直,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

“您好,我叫花京院典明,”他没等承太郎开口,便自我介绍道,“是承太郎同校的后辈,也是他的……恋人。”

乔瑟夫挑起一边眉毛,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花京院,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我好像忘记先自我介绍了,我是承太郎的外公乔瑟夫·乔斯达,目前常住纽约,很高兴见到你,花京院君。请多指教,是不是这么说的?”

“嗯……嗯,我也很高兴见到您,乔斯达先生。”

“哈哈哈,不必这么拘谨,我不是一个严厉的人。”他意有所指地说,“何莉是我唯一的女儿,承太郎是我唯一的外孙,作为一个已经度过大半人生半只脚踏入黄土的老头子,我希望我爱的人可以获得真的幸福。”

“您说的很对。”

“我以前没有想过承太郎会找一个同性恋人,说实话,我有点吃惊。”他开门见山地说。花京院点点头,谁也不会预料到这一点。“这孩子以前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表露过兴趣,倒是追着他跑的女孩们成山成海。”

“承太郎在学校里确实很受欢迎。”

“所以我很好奇,能征服他的到底是什么人物,”乔瑟夫露出一副准备听八卦的表情,但眼神里并无多少笑意,“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花京院君?”

一记正中靶心的直球。承太郎在旁哼了一声“别多管闲事老头”,但乔瑟夫没看他一眼,一直紧紧地盯着花京院。

啊,来了。预料之中的场景如期出现,花京院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感觉承太郎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的触感让他安心不少。花京院略一思索,开口道。

“如您所见,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乔斯达先生。我是土生土长的大和男儿,父母也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因为就职于跨国企业,长期出差,所以跟着出国旅游的机会也比较多,除此以外,与一般人无二,甚至可能并没有工作在本地的家庭幸福。”他苦笑了一下,“我的父母因为工作忙,并没有多少时间管我,连像这样,面对面坐下来谈心的机会都很少,而且他们在不久前已经协议离婚了。”

说到这里,花京院有些黯然。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的事在相处不久的陌生人面前说出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承太郎略微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花京院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摇头,让他不用担心。

“所以,我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吧,亲密又平等,我还挺羡慕承太郎的,有那么好的母亲,您也非常关心他。”他坦然道,“话说回来,我这样还处在象牙塔里懵懵懂懂的普通人有几斤几两,在您阅历丰富的眼睛里自然不用花费几秒钟的功夫就原形毕露了。我没有什么好隐瞒或者好夸耀的地方,我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对于承太郎来说,我是特别的人,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你是个有趣的孩子,花京院。”乔瑟夫弯起眼角笑道,“我有点明白承太郎喜欢你什么了。不过,”他话锋一转,“你们也应该明白,这条路很难走。作为长辈,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太辛苦。”

“但道路是由自己开辟的,你已经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老头子。”承太郎开口道。

“当然没有。只是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将来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他注视着两个年轻人,脑海中浮现起自己年轻时的放荡不羁,“承太郎,你一直是个有自己主张的人,我相信你的眼光。只是现在,我没法给你们祝福。等到哪一天你们可以在教堂里交换誓言和人生时,我再祝福你们也不迟。希望你们可以走到那一步。”

这时何莉端着茶杯走了进来,将热茶放在桌上,告诉大家晚饭大约半小时后就好。花京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小心烫到了舌头,好在没人发现他的慌乱。乔瑟夫还在锲而不舍地想要打听俩人的恋爱史,这个难题就交给承太郎去解决了。而承太郎拗不过外公穷追猛打的追问,讲了一个图书馆暗恋的故事,有头有尾,细节丰富,一波三折。花京院支起耳朵只管听,反正故事里他是被暗恋的一方,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承太郎这么有编故事的才能,他在心里暗暗咋舌。莫不是又一个被海洋生物耽误了的小说家?


晚饭时的气氛比较轻松,乔瑟夫不再对花京院问东问西,转而开始讲起自己年轻时的“英雄”往事。承太郎翻了翻眼睛:“讲过八百遍的东西还没腻?”

“但对花京院来说是第一遍!”

花京院点点头友好地表示赞同。

乔瑟夫兴致上来,猛灌了一口茶,大喊:“何莉,何莉!现在应该拿酒来!唉日本茶还是这么难喝,下次记得给我冲咖啡,我买的速溶你看见了吗……真麻烦,以后还是给你们买个咖啡机吧!”他接着一把搂住花京院的肩膀,“男人就该喝酒!花京院你小子很有意思,我预感我们会相处愉快,今晚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花京院被他的胳膊压弯了腰,近两米的巨人的体重当然不是开玩笑,他夹在两个一米九五的壮汉当中,头一次觉得远超日本男性平均身高的自己是如此矮小瘦弱。

坐在一边的承太郎相当不满地瞪了他外公一眼,但乔瑟夫当然没看见。“喂,赶紧放开花京院。”他搂住花京院的腰想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但乔瑟夫根本不松手,他又不好太过强硬地动作以免花京院真的受伤。

被夹在俩人中间的花京院左右为难,幸好何莉夫人如唯一的天使般给他解了围:“爸爸真是的!不要那么为难典君啦,大家都先吃点菜,空腹喝酒对胃不好,难得我做得那么丰盛……”

何莉的话非常有用,乔瑟夫立刻松手,乖乖地动筷。花京院暂时松了一口气,往承太郎的方向挪了挪,开始享用何莉精心烹制的料理。乔瑟夫不忘给他夹菜,承太郎也不甘示弱,很快花京院的碗里就耸起一座小山。他心里又苦又甜,只希望这幸福的场景在记忆里能多停留几秒。

温过的清酒和红漆浅杯很快端上桌。花京院不拒绝乔瑟夫的好意,也对承太郎的关心表示感谢。他的酒量普普通通,经不起猛灌,但也不至于一杯倒。他酒品也不坏,喝醉了只想倒头就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漏子。况且在这样其乐融融的家宴上,他不介意高高兴兴醉一场。

乔瑟夫的英雄往事非常引人入胜,是最好的下酒菜,但有些情节太过匪夷所思,让他禁不住觉得承太郎的编故事才能大概是遗传的。酒过三巡,他已经有些醉意,身边好像坐着两个承太郎。花京院有些困倦地将脑袋搁在其中一个承太郎的肩膀上,另一个承太郎还在讲着他当年开高达大战外星人拯救地球的故事,像少年漫里的男主角一样拉风。他的意识逐渐朦胧,慢慢睡了过去。


等乔瑟夫尽性到喝醉时已是半夜,花京院靠在承太郎的肩上睡得正香,发出规律的鼻息。何莉早就回房间休息,把战场留给男人们。承太郎叹了口气,轻手轻脚把花京院放平在地,他得先去处理醉倒的外公。架着一个比自己还重的醉汉走路是件吃力的事情,承太郎把乔瑟夫丢进他自己的房间,后者在这过程中甚至已经开始打呼。他把被子拖出来胡乱地盖在外公身上防止他半夜冻醒,然后嘭地一声关上门。

桌子上的杯盏碗碟先全部放进水池,承太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食物残渣,最后不忘冲了一杯热牛奶。醉倒的花京院根本叫不醒,只安静地睡觉,不吵也不闹。承太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灌下半杯牛奶,希望明天醒来时不会因宿醉而太过头痛。随后他把花京院轻轻抱回房间,用热毛巾稍微给他擦了一下身体,并换上睡衣,掖好被角。做好这一切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承太郎终于开始觉得疲惫,昨天他根本没有睡好觉。他没法睡好觉。

熄灯前他凝视着花京院平静的睡颜,良久,在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晚安,花京院。做个好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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