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JK]苹果白兰地与走失的猎户座 8

=update 7/12=

8.


告别承太郎后,花京院跟着来接应他的人坐上了车。车内非常宽敞,两排座位中间的小桌子上放着倒好的酒,一边早就有人等着,看打扮估计是比较高层的人物,西装领带一丝不苟,脸上是程序化的笑容。花京院挑了挑眉,只礼貌地拒绝了白日饮酒,他不想搞出没必要的麻烦。至于接下来的谈话他心里有底,所以对对方的寒暄和怂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和花京院想象的差不多,无非是拿荣誉和钱财利诱那些头脑简单的人来给他们卖命。

 

他在心里翻了个鄙夷的白眼,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惊喜的神色,好像打个架就真能名留青史一样。花京院百无聊赖地把手里对方一开始递过来的合同翻来覆去扫了几遍,发现约等于卖身契,死伤概不负责。

 

对面递了钢笔过来,花京院手一挥,直接在最后签上了TENMEI几个大字,连多问一句都懒得开口。既然都是这样的霸王条款了,他签个假名大概也不违法吧。对方似乎被他的豪爽或者说是好骗惊了一下,一时间俩人都无话,空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花京院签完字就把东西全部递回去,对方收起来后又递过来一张名片,说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花京院点点头,随便瞄了一眼,上面仍然有那个熟悉又奇怪的标记D,大概是投资集团的标志,但他总觉得这个形状在哪见过。

 

车子似乎驶进了地下停车场,光线陡然暗了下来,连温度也下降不少。停下后,花京院被礼仪周到地请下车,好像他是谁家的尊贵少爷,叫人产生回到了家里的错觉。但现在这个立场,他只有被猛兽盯上的警觉。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在剩余价值被榨干之前,他还是应该会被好吃好喝地款待着。花京院被带领着走上了办公楼,这里和那个破烂的小酒馆有着天壤之别,分明是整洁又豪华的大楼,到处都点燃着高级香薰,闻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腥味和发霉的潮气。

 

他被领到一间办公室,看门牌号估计是这边的头头。只是一个赚钱用的棋子却有这么隆重的待遇让花京院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好机会。

 

带他来的人到这里就自动离开,只剩下他一个。花京院踌躇了一会儿,敲了敲门,然后应声推开。拳场的老板符合大部分对老板这个职位的想象,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高定西装盖不住凸起来的肚子,油腻的脸,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盯住了他,从头到尾如x射线般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花京院端出贵族式的社交笑容,这个他很拿手,然后顺便在走近的过程中观察了整个房间,万一对方真要强迫他搞什么潜规则的话,也好拿书桌上的花瓶当凶器。

 

茶几上已经体贴地倒好了茶水,老板坐在一侧,似乎等待已久了。花京院坐到另一侧,对开头的几句对方恭维话只保持微笑。在老板站起来去拿文件时,花京院快速将两边的杯子对换了一下。他举起茶杯,光闻味道便知这是高级货,到现在为止,他没有敢碰他们提供的任何食物,已经快要渴死了。

 

这样的警戒心或许有些多余,真的住在这边的话就算被下药也是轻而易举,虽然听瓦乌姆先生说起来像是自愿服用的事情。但承太郎并不相信那一套,他不认为拳场是什么讲究人性的地方,而且据他对军队的了解(虽然花京院没细问他怎么了解的,也许猎人们都有自己的关系网),那些提高爆发力的药物都是针对alpha开发的,对omega有什么危害,没有人知道。最后俩人商讨下来的结果,只能曲线救国。

 

地下拳场必然不是什么正规经营的场所,能到现在的规模,除了背后的投资人有后台以外,当地的治安官被收买的可能性也相当大,更不要说连本地的猎人组织都全部收归他旗下,一转身就变成了拳场的保镖。如果连瓦乌姆他们都不能明着反抗的话,作为偶然路过的外乡人,花京院和承太郎都不认为自己有硬碰硬的本事。

 

承太郎给出的提议是让花京院顺便打进内部,搜集一些拳场的资料,然后递交给更高级别的当权者,借别人的手来打掉他们……后续如何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了。说起来轻松做起来不容易,花京院轻叹一口气,怎么就卷入了这样的麻烦事里呢。

 

如果真按承太郎所说,让军队的人也来参一脚,估计就得和一些不想碰面的人碰面了,比如自己可怕的婚约对象。闹大了的话,被迪奥直接派人抓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花京院在心里愁眉苦脸,比起上场打打架,还是这些事更恼人。但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甚至打不打得过都是个问题,真叫人发愁。

 

他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半杯茶,老板终于拿着一个文件袋坐回来。花京院做好了再被忽悠一次的心理准备,对方却开始问起完全无关的话题。

 

“你的家人知道你做这个吗,TENMEI?”

 

花京院没料到是这个问题,怔了一下,脑子里有些混乱。他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的家庭关系改头换面编了个故事:“我父母早亡,被舅舅收养,成年后就自己出来闯荡。”不管怎么说,不能暴露自己的贵族身份。

 

“普通家庭的omega的话,一般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啊。”老板从怀里掏出雪茄,靠在沙发上开始吞云吐雾。

 

“唔,是我出来闯荡以后和各种各样的师傅学习的,”花京院脑子转得快,“毕竟在这个环境下,omega要独自生存也不是那么容易嘛,总要学点防身术自保。”

 

“但我看你的动作,招式很规范,不是野路子,倒是像是名家出身。”他眯起眼睛来。

 

花京院感觉后背开始渗出冷汗。“也许我的老师正好是某个退役的大师呢,哈哈哈。”

 

老板呼出一口气,花京院扭头避开烟味,和承太郎身上淡淡的烟味不一样,现在的味道只能让他感觉恶心。“你不觉得会让舅舅担心吗,”他没有正眼看他,将雪茄丢进烟灰缸,说道,“嗯,花京院典明?”

 

“什……!”

 

“迪奥大人很担心你呢,他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照顾。”老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怜悯。“不过在把花京院少爷送回去前,先在这里做几天客,如何?”

 

花京院像突然被钉住了身体,动弹不得,他来不及惊讶,甚至来不及思考迪奥的名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一个地下拳场的老板口中,还称呼他为“大人”,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麻痹,从脚底往上一层层失去知觉。“你给我……喝了什……”他哑着嗓子开口,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先睡一觉吧,花京院少爷,到处乱跑可不好,毕竟这个世界很危险。”男人朝他笑了笑,这句话像一句咒语,花京院感觉不可抗拒的困意朝他袭来,眼皮一沉便陷入黑暗里。

 

+

 

从瓦乌姆的地盘离开后,承太郎不急着回旅馆,而是四处转了转。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后,他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投币后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那头的男人声音很温和,但承太郎还是不由自主出了一手汗,他捏了捏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哥,是我。”

 

“是承太郎吗,难得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吗?”

 

“……不是这个,现在我们……我在W市,这里有一点情况,”承太郎用事先打好的腹稿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略过关于花京院的种种。“我想请你帮个忙。”

 

“哦?惹出麻烦来了就想起我了?”对方的口吻还是笑眯眯的,但承太郎直觉地感觉不妙。“我可以找人来帮你解决,但是有条件。”

 

“……”

 

“我也不逼你,承太郎,你是个成年人了。等你玩够了,就回家吧,你还有必须履行的责任。”

 

“我知道了,大哥。”承太郎低声应道,那头挂了电话,他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出神。但除此以外,他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

 

承太郎一个人回到了旅馆,今天开始他可以独自享用整张大床,但少了一个人的感觉还是有些不习惯。太安静了。电视机没有接信号,纯粹是个摆设,承太郎只好打开一边的收音机,断断续续听着新闻,在地方台的广告里他居然还听到了拳场打的广告,看来真的是十分嚣张。

 

他不太担心花京院,这倒是真的。一来对方的身手能够自保,二来花京院现在算是块金字招牌,拳场的人不会轻易动他。明天他的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连续打一周,最高潮就是最后一天,时间非常紧凑,承太郎希望花京院能在最后一天前把拳场相关的资料都收集齐全。接下来就是等乔纳森帮他找的外援来。

 

再加上和瓦乌姆为首的赏金猎人“保镖”们里应外合,给拳场一次重击,让它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生气应该不难。拳场私藏军队才有的药物,只要证据确凿,就够他们喝一壶。

 

承太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这些天都日夜不停,神经崩得太紧,没有想到刚踏上离家的旅程就碰上了这种事。不知道是命运还是奇遇。半夜承太郎醒了一次,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时他愣神了片刻,扭头看向床另一侧空落落的位置,慢慢清醒的头脑才逐渐拾回意识。真奇怪,明明不久之前花京院还是个陌生的小少爷,现在却让他有一种真实的并肩同行的同伴感。

  

前几天的比赛承太郎没有去看,他已经被拳场拉进黑名单,想去还得花一番功夫,他就省得折腾,反正花京院的胜利是有保障的。承太郎忙着和乔纳森的人对接,他大哥做事非常利索,直接把在附近城市巡逻的一支警卫队队长的联系方式丢给他让他自己去联系。

 

每天睡前的功课是读报纸,拳场倒也舍得花钱,花京院比赛的照片几乎印满整个版面。承太郎就靠这样确认花京院的情况。印上报纸的黑白照片里花京院的眼神似乎格外阴翳,充满了杀气,人气自然也一路走高,omega的身份也为他添加了几分传奇色彩。

 

只要一直赢下去,就是胜利。日子过得飞快,承太郎把一切都打点妥当,外援也能及时到达,就只等花京院给他发出信号。而最后一场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承太郎终于收到了对方的传话。

 

一张纸条夹在当天的报纸中从门缝塞了进来。承太郎打开一看,是花京院的字迹,约他当晚过去一次。地点不是比赛的小酒馆,是另一个方向的气派大楼。

 

看来这才是他们办公的地方。承太郎随身携带了匕首以防万一,一路上他也小心谨慎,确认没有跟踪者。这些天他外出时一直提高了警惕,但不再出现被跟踪的情形,似乎他们在意的真的只是花京院而已。

 

 

约定的地点在地下车库,不是居民区,晚上一辆车也没有,甚至有几处似乎还在施工,空地上堆放着材料,一片凌乱。承太郎谨慎地一边四处观察一边沿着墙前进,看到不远处的红发青年朝他招手时,才悄悄松口气。

 

“JOJO,你终于来了。”花京院朝他笑了笑,几天没见,他看起来似乎陌生了一些,但又说不出哪里陌生。承太郎朝他点点头作为回应。

 

“你感觉如何,花京院?”

 

“我好得很,没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了,”他笑容更盛,却莫名显得咄咄逼人。“好像这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

 

承太郎皱起眉头,难道是花京院这些天被吹捧得太高,已经飘飘然了起来?“计划进行得还顺利吗?”他压下疑虑,询问道。

 

“想要资料吗,JOJO,我带是带来了,你过来吧。”花京院做了个凑近的手势。

 

承太郎走近两步,如同有雷达般忽地往一边侧过身体,堪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利刃。他立刻弯下腰抽出匕首,用刀柄挡开了劈头的一击。“花京院!”他在空档间急促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但红发的男人置若罔闻。这么快就被控制住了吗。承太郎啧了一声,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对付起好胜心强烈的同伴,但又怕自己真的伤到他影响之后的比赛,只能控制着力道做最基本的防御。

 

他考虑过花京院如果被控制住的话要怎么办,但目前来说没有什么好办法。瓦乌姆说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精神毒素,解毒剂只有高层才能接触到。眼下枝节横生令人头痛。

 

“JOJO!受死吧!”花京院继续不依不饶地朝他进攻,“为了迪奥大人!”

 

迪奥?这又是谁。承太郎抓住他的手腕把花京院猛地朝自己扯过来,在对方找回平衡前猛攻击下盘,接着又是冲向腹部的一拳,花京院极力躲开攻击,但腰上还是挨了一下。承太郎趁他吃痛的时机控制住对方的两只手腕,束缚在后背,才喘了一口气,问道:“迪奥是谁,这个拳场的老板?”他努力回忆了一下,瓦乌姆提过的名字似乎不是这一个,难道是幕后的投资者?

 

但花京院只是愤怒地盯着他,紧咬着下唇,不发一言。承太郎看着他用力到泛白的唇瓣,突然有伸手抚摸的冲动,但他及时遏制住了。花京院看起来不会再多说什么情报,洗脑的效果出乎意料得好。承太郎用另一只手轻轻在对方后颈拍了一下,花京院立即昏睡过去。他把青年像往常一样抗在肩上,蹲下身捡起掉落的文件袋,将几页纸全部取出。一张废纸,几张白纸,承太郎全部翻了翻,发现最下面夹着一张简笔画的楼层地形图。

 

他有些诧异,不知道花京院到底被控制了几分。但现在没有时间纠结这些,承太郎把他背到一处安静的角落,他知道花京院很快就会醒来,而目前他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

 

承太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当晚直接找上了瓦乌姆的住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男人才打着哈欠出来开门。

 

见到是他,瓦乌姆也不恼,单刀直入地问:“有什么情况吗,JOJO?”

 

“我和花京院见了一面,是最坏的情况,他还是被洗脑控制了,直接来攻击我,不过他给我留了这个,”承太郎拿出了那张地形图,“你曾经说过,最高层不允许普通人上去。你一直找不到卡兹,也许他就在那里。”

 

瓦乌姆眯起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试图看清那张地图。片刻后,他抬头对承太郎笑了一笑,牙齿反射出白光。“也许,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他往屋内退了一步,“进来吧,我也有东西想给你看。”

 

他点亮了台灯,然后走到一边的保险箱,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宝蓝色的瓶身,没有任何标签。“之前你问我有没有解药,虽然没有办法从拳场那边获得,但我委托我的朋友搞到了在黑市上买卖的这种。拳场使用的也许有改良,这个不能有百分百的作用,也该有百分之八十的效果。”他顿了一顿,继续道,“究其原理,大概算是以毒攻毒。”

 

承太郎知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他接过小瓶子,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宝石般绚丽的瓶身折射出美妙的光晕,谁能知道里面是灵药还是砒霜。“以毒攻毒?”他皱眉,“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其实就是把洗脑的记忆洗去,副作用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可能会多洗掉一点记忆吧。”

 

承太郎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把瓶子妥帖地放进口袋里。“我有一个想法。”他突然开口道,“不过需要你的帮忙,瓦乌姆。”

 

“没问题,要帮什么忙?”

 

“我记得你是这里猎人协会的会长吧,”见对方点头确认,承太郎平静地说道,“那你应该有权利吊销我的执照。”

 

“当然可以。”瓦乌姆爽快地一口答应,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

 

按照新的计划,最后一场比赛开始之前,承太郎起了个大早,把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包括花京院的行李也一同打包好塞进他之前新换的汽车。卖掉了顺手开走的高级货,换了辆有些年代的老爷车,车身磕磕碰碰的痕迹没有修理,因而也不引人注目。差价剩下的钱,本来打算作为旅费,但没想到花京院先他一步解决了俩人生活费的问题。

 

随之而来的麻烦也戏剧性地展开,但从好的方面来想,起码不无聊了。他原本以为花京院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世家子,没想到是个古怪又执着的家伙,倒也有点真本事。离家出走的贵族omega,本身就勇气可嘉。

 

承太郎摸了摸口袋,小瓶子还安稳地呆在口袋里。时间还早,他摸出最后一根烟点上。瓦乌姆昨晚就收走了他的猎人执照,一件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对方没有多问,甚至没有多看那本伤痕累累的册子一眼,只需要翻开看一眼,他一定能看出里面的问题。也许是自己的错觉,但承太郎感觉瓦乌姆对待他的态度和一开始已经不太一样了。

 

这些天来第一次抛开了乔瑟夫的身份,成为自己,承太郎没由来地感觉轻松了许多。戴着别人的面具的时候,他需要模仿其他人的想法,做出符合角色的行为,虽然是完美的保护色,但十分累人。所以至少是现在,他可以短暂地喘一口气。接下来是一场设定好的戏码,无论是瓦乌姆为代表的猎人小队的反叛,还是警卫队的接应,都是预定好的轨道。而提前救出花京院,是他唯一的自主决定。

 

午饭后他退了房,在车里睡了个午觉养足精神。腿还是有点伸不开,但这久违的感觉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怀念。一直到傍晚太阳落山,也没有多余的人来找他。承太郎度过了最为自在的一个白天,养精蓄锐之后,他慢悠悠地把车子开到目的地附近。当日的比赛已被媒体大肆渲染了一番,下注在花京院身上的观众数目压倒性得多,使挑战者的赔率飙升。承太郎下车挤进人群,仗着自己的身材优势不费力地走到挑战者报名的入口。

 

门口的保镖已经提前换成了瓦乌姆的人,面无表情地把他放了进去。房间里挤满了各种或者魁梧或者精瘦的alpha们,各个都跃跃欲试,承太郎进来时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他不动声色地皱眉,还是不习惯人多的地方。承太郎找了个角落坐下,尽可能地远离兴奋的人群。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等会儿连上台的资格都不会有。他从口袋里拿出乔瑟夫的口罩,那是个迷你型呼吸过滤器,有防毒面具的作用,现在,它终于派上了用场。

 

承太郎闭上眼睛。随着时间的经过,嘈杂的人声逐渐湮灭,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重物倒下的声响。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整场的人已全部倒下。如预定好的安排,无色无味的催眠瓦斯从通风口进入这个房间。这样,他就成为了剩下的、唯一的挑战者。

 

他走出门后才将口罩摘下,门口的警卫是熟面孔,自然也是瓦乌姆的人。他们依旧面无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即将开场的音乐已经响起,即使是在后台也能听见高亢的尖叫和欢呼,仿佛某种庆典仪式。承太郎准备妥当,脱下外套,将宝蓝的药瓶捏在手中。在被呼喊到台上的那一刻,他将瓶盖拧开,仰头将所有液体全数灌进嘴里。

 

这是他觉得最为稳妥的办法。承太郎快步上台,还是熟悉的道路和熟悉的惊呼。他将挂在胸前的卡牌扬了扬,证明自己是合格的挑战者,因为已经不再是赏金猎人。作为一个普通人,谁都有资格参加。花京院站在不远处的聚光灯下,始终冷着一张脸,看到承太郎上场时,只给了一个嘲讽般的微笑。

 

比赛开始,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承太郎这回不再有所保留,下手略重,打得花京院一步步往后退。各种惊呼似要将鼓膜撕裂,承太郎装作没听到花京院对他压低声音的挑衅,他知道他昨晚留下的淤青肯定还没散去,便故意往受伤的地方使劲。花京院再怎么强悍,还是不敌他这个专业训练过的alpha,很快便被他压制在身下。承太郎找准时机,没有机会犹豫,一只手压住花京院扭动的身体,一只手钳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然后低头一口咬住干裂的唇瓣,将含着的解药全部喂进花京院嘴里。

 

对方瞪大了眼睛,至此他终于有了嘲讽和恼怒以外的表情。承太郎满意地捏住花京院的下巴确保药水全部灌进喉咙后,才直起身体。他舔了舔嘴唇,不意外地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不知道在这撕咬的过程中咬破了谁的嘴。此刻的竞技场却奇妙地安静了下来,好像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情景。

 

*

 

花京院把药水全部咽了下去,苦得他呛了好几口。他仰面躺在地上,顶上的聚光灯太过耀眼,脑子里像有无数星星在闪耀,然后坠落,变成砸出深坑的陨石,把他的意识和记忆全部搅得七零八落。他在朦胧中看见了承太郎的脸,他弯下腰来拉住他的手,但这个人的面容突然扭曲,变成了陌生的模样,接着是潮水般的噪音漫过头顶,有人举起了他的手,又是一片白光和陨石群。花京院下意识地护住脑袋,那些滑落的流星仍然越来越近,燃起火焰,扭曲了整个视网膜。那炙热的火球终于要扑上来时,花京院猛地惊醒了。

 

醒了,是梦吗。他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手掌,身体在规律的颠簸,后背的触感还有点硬。花京院向四周移动视线,确认自己是躺在了一辆车的后座。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身上盖着熟悉的外套。

 

承太郎通过后视镜看着他。“醒了?”他淡淡地问。“旁边的包里有吃的。”然后补充道。

 

花京院发了一会呆,才开口说话,他感觉嗓子干哑得难受,先灌了半瓶水才舒服一些。“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他慢慢地开口,“我记得,我应该在竞技台上,然后……啊,想起来了,然后你突然就上场要和我挑战,承太郎,虽然我知道你是好意想把我替换下去自己来,但是能不能先和我沟通一下?”他这时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淤青,动起来好像全身都在疼。“算了,我肯定也打不过你,所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拿了一笔奖金就准备离开那个地方。”承太郎沉默了一会才开始回答,他扬起嘴角,但这笑容浅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一切还算顺利,也拿到了旅费,不过……”

 

“这么急着就上路了吗。”花京院还是有点头晕,勉强定了定神凑上前,他的记忆有点混乱。“我还想待几天逛一逛呢……你找到你的猎人朋友了吗?”

 

承太郎点头。“嗯,瓦乌姆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有活力。走之前告别的时候,他让我帮忙问候我的二哥。”

 

“好像确实听说你有哥哥……但你不怎么提起他。”花京院好奇地问,“是什么样的人?”

 

承太郎减缓车速,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几眼,慢慢开口道:“在谈论他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花京院。”坦白的时刻并不如他以为的那般难以开口。“其实我并不是赏金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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