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under the ocean

他曾梦见过深海。迷失于深海下的森林。光线在头顶远去,身体受引力吸引。下沉,再下沉。没有空气,没有声音,张开嘴只能呼喊出一片洁白的气泡,羽毛般四散漂离。广阔的海水将他温柔地拥入怀中,如同某种令人怀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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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条承太郎在海洋馆的门口站着,最后一个学生在集合时间的前两分钟抵达。助教帮忙把事先取好的票发给每个人。叽叽喳喳。一片年轻又兴奋的海洋。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的脸,后退了半步,让学生依次入场。例行的实践课程是参观当地的海洋馆,等同于一次郊游旅行,用上课的时间出去玩耍大概是所有学生的梦想。承太郎压了压帽檐,即便当上副教授也摆脱不了幼教的职责。真是难搞。

他曾来过很多次,每个展柜的展品甚至解说词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高中那会儿可以每周都来,没事做或者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看着巨大的玻璃展柜和随心游动的鱼类,就能让他解压。大学因为去了临海的城市,早早加入了研究室的队伍,出海取样考察变成了家常便饭。没有透明阻隔和人工光照的海与海中生物有股随心所欲的野性,像破除了禁锢活动起来的童话故事,露出了没有装饰语的本来面目。

重新回到这里,有种奇异的陌生。像冰镇的柠檬,陈旧的新鲜感。蛰伏的记忆被唤醒,他依旧能闭着眼睛背出每个展柜的展品甚至解说词。仿佛什么也没有变,时间从未流逝。承太郎让学生们自由活动,约定了集合的时间。当导游不是他的强项,索性让大家各取所需。虽然他确实可以在每个展柜前讲解半小时的相关知识,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扫大家的兴为好。

他已经忘记自己如何长大,有时候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记忆特别模糊不清。承太郎漫不经心地看着整个海洋馆的导览图,哺乳动物馆是他常去的地方。他仍然喜欢大型的、温和的生物,在水中自由摆动曲线优美的身体。不受束缚的轻盈。他有时会做梦,梦见自己沉入深海,变成一尾鱼或者其他无机物。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空旷。有时这种梦境会和现实的记忆混淆,让他分不清那道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如同沉溺于追逐不切实际的理想之乡。

时间尚早,又是工作日,游客不算多。承太郎漫无目的地跟着人群闲逛。人工制造的秀场让他兴致缺缺。广播里和荧光屏上滚动播报着海豚表演将在五分钟后开始,人群三三两两往小剧场的方向走。他退出人潮,想趁着无人的角落点一根烟,抬头却看见年轻的助教在前边挥着手招呼他过去。承太郎在心里叹了口气,迈开腿朝前走去。

演出和其他任何地方的都大同小异,“演员们”训练得体,观众们热情捧场。承太郎不爱看这种猴戏,从前就不喜欢。坐在旁边的助教看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绷着脸,满腔想要唠嗑的热情全部咽回去。音乐变换着曲调,灯光暗下来,一束聚光灯聚焦于水面某处。一个光辉的牢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承太郎借着这个机会往外走。

是平时的闹铃设置忘记改,例行的提醒通知。他关掉手机,在小剧场出口附近站着,不想再进去。旁边是工作人员的通道,通向后台训练海豚的地方。门半敞着,似乎所有人都去前台参加表演了。承太郎不由自主地朝里面张望,他以前也来过好几次后台的地方,那个和善又不介意外人的训练师老爷子曾耐心告诉他许多有关海豚的知识,算得上是他的启蒙老师之一。与每一只聪明美丽的海豚相遇,都是上天的恩惠,是百万分之一的……

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水声细微,被隔壁热闹的音乐遮掩住大半,仍延伸出规律的节拍,如昆虫舒展的触角。水池中的一人一海豚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入侵,也仿佛与外面那个喧嚣的世界无关。年轻的训练师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海豚,他的学生、搭档和挚友。那只蓝灰色的小海豚在他的手势下快活地潜入水中,打了几个弯,再突地冲出水面。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训练师拍拍它游过来讨赏的脑袋,温和的嗓音表达由衷的夸赞。随后,他们一同潜入水中,在硕大的人工海中畅游恣意。

相遇是。

年轻训练师摆动着双腿跟上海豚的速度,紧身的全覆盖型泳衣勾勒出肌肉流畅的线条。他的速度不慢,跟随着海豚不断做出细微的方向调整,不急不躁,穿梭自在,优雅如天生生于此的人鱼。几圈过后,他抓住栏杆轻轻使力一跃,坐在水池边沿。脱下来的泳帽随意放在一边,略长的红发散下来,遮住耳廓,湿漉漉的。他吹了声口哨,海豚听话地调转方向,朝他游去。

相遇是。

那红色仿佛烧灼他的心。承太郎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演出结束了。

训练师听见声响转头朝他的方向望过来。承太郎没有动,有什么东西攫住了他。他们彼此对视。他很想告诉他,他有多么美丽的紫眼睛。

相遇是。百万分之一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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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梦见过深海。

但是那天,他遇见了深海中最美丽的人鱼。






一个抛砖引玉。
@G5061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总之自己的脑洞自己填啊啊啊啊快画!(n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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