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JK]苹果白兰地与走失的猎户座 12

=update 7/13=

12.

承太郎难得露出一副茫然失措的表情,他不再说话,眼神从面前的男人到身边跨出了一步的花京院身上来回游移。他红发的同行者没有注意到他探寻的目光,直接瞪大了眼睛,嘴里念着陌生的名字。这让他微微有些不爽。


“达比,真的是你?”花京院又重复了一遍,“但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记得你一个月前就请假回家去了……”他突然提高声调,像是在记忆中寻到了答案,“啊,难道这里就是你老家?!”


“没错,这里是我的老家。”泰伦斯·达比从宽大的书桌后走出来,匆忙的脚步在吸音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没想到少爷您光临大驾,有失远迎。”


花京院摆了摆手,让他不要使用敬称。泰伦斯轻轻点头,跨了几步想要走近,被承太郎半途伸出一只脚拦住了去路,他这才正眼观察了这位小山般魁梧的“保镖”几眼。泰伦斯不太参与贵族之间的交流,他因为被迪奥赏识而做了布兰度家的执事,主要管理府内的琐事。不过在他请假回老家处理自家家务事之前,他倒是记得迪奥大人为花京院少爷安排了一门婚事。


他若有所思般观察着面前两个年轻人的关系,花京院发现了他打量的目光后,突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泰伦斯又瞥了几眼另一边的高个子年轻人,对方眼中的敌意毫不掩饰,他在心中了然地下好了结论,轻轻耸了耸肩。


“我没来得及参加你的订婚仪式真是遗憾,花京院。”泰伦斯恢复了平常的口吻,他们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这位一定是你的未婚夫吧,迪奥大人的眼光果然不错。”他又抬头打量承太郎几眼,发现对方眼里的敌意慢慢淡下去,于是对自己的猜测更有了几分把握。


花京院听了这段话后缓慢地眨着眼睛,像在努力理清这其中的逻辑,倒是承太郎的反应比较快,他腿长手也长,就这么一步跨到花京院身边,一只手从后面松松地搂住了细腰,然后抬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泰伦斯的猜测:“嗯,谢谢夸奖。”


绿眼睛和蓝眼睛短暂地交锋,泰伦斯先垂下眼帘,后退了小半步,脸上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那,我还没有恭喜花京院少爷。”他微微转脸避开承太郎不够友好的视线,话语和目光一起转向另一位当事者。


被点到名字的花京院只能从善如流地挤出微笑,然后点头表示肯定。稍稍不自然的表现似乎可以归因于新婚的喜悦和害羞,但只有承太郎知道他至少腰肢部分完全僵着。“啊,嗯,谢……谢。”他好像没法控制慢慢爬上脸颊的红晕,干脆大大方方地往承太郎的怀里靠了靠。


泰伦斯笑着不说话,盯着面前两个人像在酝酿话语。三人陷入古怪的沉默,花京院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他清了清嗓子,决定还是打破这令人难受的尴尬处境,但泰伦斯抢在他前面先开了口。


“那么两位,”他语速放缓,眼神在面前俩人脸上左右摇摆飘忽不定,“你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呢?”


承太郎想要开口,但花京院按住了他。“是旅行。”花京院回答道,“我们还没有……我们只是定了个婚而已,所以想先结伴出来一起旅行。”他沉住气,话语逐渐流畅。


“明智的想法。”泰伦斯赞同地点头道。


“不过之前遇上了一点麻烦,我们好像被打劫的盯上了,就什么东西也没拿暂时躲进了路边敞开着门的货车,于是不小心被锁在里面……然后就开到了这里。”花京院干脆把之前的经历避重就轻地叙述了一遍,去头去尾,加入一些无关紧要的谎言,解释了俩人为何如此狼狈,半真半假的话语最能说服人。泰伦斯显然相信了。


“所以你们来到这里只是碰巧……这世上真是充满了奇遇。”他感慨道,“那么花京院,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在我家住几天,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泰伦斯走回自己的书桌,按了一下铃,很快就有用人在门口规矩地敲门。“其实,你们也正好赶上了我家的一件大事,我请假回家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情,迪奥大人自然也是明白的……”他顿了一下,挥手吩咐下人们把两位客人带去客房。


“是什么事?”走之前,花京院好奇地问。


“应该说是,”泰伦斯弯起嘴角,眼神却没有什么变化,“喜事吧。”


+


泰伦斯给他们提供了丰盛的晚餐,并且体贴地让手下将他们留在大马路上的车开了回来,停在达比家的车库,当然那些洗好的衣物也都全部取回,不至于让俩人双手空空尴尬不已。泰伦斯没有多问为什么他们开着那么破的车旅行或者为什么会在那种偏僻的区域逗留,花京院从心底里感激这位老朋友一如既往地细致入微善解人意。但在分配客房这件事上,他觉得对方未免体贴过了头。


虽然以他们现在留在泰伦斯脑中的印象来看,俩人同住一间双人房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花京院不知怎么感觉有些别扭,连一向坦荡的承太郎也有点坐立不安。客房干净整洁,空间宽敞,还燃着气味高雅的熏香,比过去住过的任何旅馆的条件不知好上多少倍,更不用说那些风餐露宿的时刻。


床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泰伦斯的吩咐有误,用人收拾出来的效果只能联想到蜜月套间,整个床上用品的色调都是浪漫的粉色系,连靠垫都是心型。承太郎说要出去抽支烟,所以花京院只能先一个人坐在床边沿发愣。他一扭头就不小心看见了床头柜上的卫生用品,终于开始觉醒自己和承太郎孤a寡o却将要独处一室的事实。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却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多少活色生香的画面。他似乎从来没对那些事感兴趣过。花京院自嘲地笑了一声,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退一万步讲,他对和承太郎共处一室乃至共躺一张床其实这件事没有什么反感,对方本来也不会对他怎样。


正好承太郎抽完烟回来,花京院朝他招招手,让他把门反锁上。不清楚这里隔音效果如何,花京院等对方走近了才开始准备发言,他清了清喉咙,在对上承太郎直直看过来的绿眼睛时却突然忘记了台词。


“他是谁?”承太郎单刀直入地发问。他看见花京院微微睁大的眼睛,那是种不动声色的惊讶,他便提醒自己收敛起听起来像问责的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这个达比……是你认识的人吗?”他放缓了声音。


花京院轻轻点头。“竟然会在这里碰上我也很惊讶……”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简单来讲,达比其实算是我家的……管家吧。”


“这未免太巧了。”承太郎又一次露出吃惊的神情。今天的第二次。


“他好像很久以前和我说过自己的情况,是个中部地区的乡绅,父母早亡,有个哥哥……好多年了,细节记不清了。”花京院支着下巴努力回忆道,“他们兄弟俩都为迪……我的监护人做事,不过我见得比较多的是泰伦斯,对他哥哥不怎么了解。”


承太郎了然地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又开口道:“你们很……亲近?”他口气有些犹豫,像在斟酌着用词。


“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吧。”花京院脸上出现怀念的神色,“太巧了,确实太巧了,”他忍不住低声感慨,“这世界上仿佛充满奇遇。”


“确实是奇遇。”承太郎弯腰坐在床沿,紧靠着红发青年,这个距离适合悄声密语。“他看起来好像不知道你的事?”


花京院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回视着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他在我跑之前就请假回老家了……我想我的监护人并没有大肆通告我跑了这件事。”


“哦?”


“因为他太要面子了,不会允许任何人来败坏他的名声。”花京院面无表情地回答,“所以我猜,就算是来抓我回去,也应该是私底下派他手下的亲信来,不会大张旗鼓。”


承太郎扬起一边眉毛。“看来消息传得还不够快。”他注视了花京院一会,才把另外的疑问说出来。“他们还是听令于你的监护人,如果他下令的话,那么这位达比……会站在你这边吗?他的哥哥又如何呢?如果这是一个陷阱的话,花京院……”


“那我想他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地招待我们,直接抓人就是了。”花京院耸肩,“他们不会违抗那家伙的命令……真要是陷阱,也只能认了。”


“这么容易就认输了?”


“毕竟运气也是重要的一部分啊。”花京院朝他眨眨眼,“那么在事情败露之前将错就错,我可以请你做我的未婚夫吗,承太郎?”


高个子的男人勾起嘴角。“这算是最新的任务吗,花京院?真难搞,我现在可是无照经营啊。”


“反正我也没有钱。”花京院回他一个笑容,“只要是你就够了。”


+


他们匆匆商量了对策,一直聊到深夜,躺上床时有种回到最初的小旅馆挤一张窄床的错觉。但这里的床很大,中间再躺一个人也没问题,并且柔软舒适,不会硬邦邦的硌得人背疼。熄灯道了晚安之后,花京院背过身闭上眼,但总是睡不安稳,仿佛有什么症结梗在心里面,像是二十层床垫下的那颗豌豆。


所以在隔天的早餐桌上,泰伦斯喊了他几遍他才回过神。花京院在对方意有所指地瞪了承太郎一眼后赶紧解释自己只是因为不习惯所以有些落枕,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所幸泰伦斯也没有追问更多。长餐桌上的三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银制餐具相碰的脆响,所有人都各怀心事。


花京院也没有什么胃口,吐司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刀叉,他将鲜榨的柳橙汁全部喝光,对面的承太郎已经解决了盘子里的食物并多要了一份煎蛋卷,他一直食量很大。花京院盯着手中的刀叉,转头看着动作优雅的泰伦斯和另一边留空的座位,突然想起了什么。


“泰伦斯,怎么不见你哥哥?”花京院突然开口道,“嗯……丹尼先生?”他回忆起那个名字。


一直正襟危坐着的泰伦斯闻言轻轻放下刀叉,拿起手边的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才抬起头回答问题。“这正是我等会想说的,家兄最近身体抱恙,所以很多事情由我来主持。”他停顿了一下,双手慢慢合掌,显得不慌不忙,仿佛什么事都不是大事。有时候花京院会觉得他比自己更有绅士的模样。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轻飘飘地说,“哥哥要举行婚礼了,所以我请假回家帮忙。”


一时间无人说话。花京院怔了片刻,手中的叉子落在桌布上,发出一声浑浊的闷响。“原、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那我应该去恭喜他!”他急匆匆地站起来,“说起来到现在我还没有去和他打个招呼。”


“没关系。”泰伦斯朝他摆手,“反正你们很快就会见面……这两天就要举行婚礼的彩排,你们正好赶上了。”他的视线在承太郎身上停留了一会,又回到花京院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大场面,但还是请花京院少爷来看一看吧。”


“咦,彩排我们也可以去吗?”


“当然,人多热闹一些。虽然不会来其他宾客,但我们会尽量完整地过一遍整个流程。”泰伦斯回答道。他按了桌上的一个小铃,立刻有用人前来收拾餐具。“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吧,具体的等会我会差人给你们做准备,我还有些事要忙,你们可以随意地到处逛逛,花京院。”说完,他并不等待回应,直接走出了餐厅。


承太郎全程都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抬头加入达比的对话,仿佛始终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在承认了和花京院“订婚”后,泰伦斯对待他的态度不能说是粗鲁,相反,对方礼仪周到得几乎挑不出毛病,只是大部分时刻都把他当作空气而已。承太郎微妙地意识到了这点,通常他是不太在乎别人对自己有何看法的人,也不够敏感,但这次他几乎下意识地就察觉到了。


当然他一点也不在乎。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各种不满或者敌视的目光,和诸多爱慕的目光一起通通撇在脑后,他没有义务花费多余的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除非对方有足够勇气来当面和他对峙,否则承太郎一个眼神也不会给。


泰伦斯走出餐厅之后,花京院才收回视线,用汤勺敲了两下盘子好引起承太郎的注意。“老实说,我有点吃惊,”他在承太郎抬起头后开始发言,“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过。”


承太郎挑起眉毛。“这年头闪婚也不足为奇。”


“话是这么说。”花京院仰着脑袋若有所思,像是有许多话想说,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全部咽下肚。“你说得对,只是我突然觉得,怎么好像周围都在赶着结婚。”


“因为你平时不会注意这方面,”承太郎垂着眼睛,“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话,很容易察觉到相似的情况。”


花京院点头。“这倒是没错。”他向后靠着椅背,翘起嘴角,半开玩笑道,“不过,我逃婚了以后,应该碰上更多的逃婚才对啊。”


“谁知道呢。”承太郎略过这个话题,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表示自己用餐完毕。“但是要参加婚礼的话,我们是不是该去弄一套礼服?”


“你提醒我了。”花京院跟着站起来,他们一同走出餐厅。


*


虽然泰伦斯告诉他们彩排就自在一点,但考虑到之后还要参加正式的婚礼,俩人总不能就穿着现在身上这身破破烂烂的行头出场。找裁缝量身定做已经来不及,所以只能去商场买两套现成的凑合一下。当然由于他们身上其实也没多少钱(毕竟前阵子还在为吃饭发愁),因此能选择的范围也很有限。


泰伦斯自己太忙,派了他新聘请的助理给俩人做向导。小伙子年轻气盛,总是洋溢着笑容,几乎把热情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一路上他先盛赞了一番达比少爷多么英明睿智宽宏大量基督心肠收留了被坏警察骚扰的自己并给了份工作,然后又讲起了自己的父母早亡又被女友抛弃的凄凉身世,听到后面花京院只好保持微笑,不忍心破坏泰伦斯在他心中的完美形象。


花京院原本想要悠闲地随便逛逛,但现在也只好直奔商场以求速战速决。他选了一套浅灰色西装,内搭奶油色衬衫和领带及袖扣,还有一件带着条小银链子的背心。料子当然达不到贵族标准,但做做样子足够了,离家千里之外谁还能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哥,他可没那么出名。承太郎挑的是一套纯黑的礼服,设计简约,反正他个子高挑身材也足够好,就算是工字背心也能穿出时尚杂志封面模特的味道。


付完钱,花京院半是自嘲地笑称没想到参加的第一个婚礼还不是自己的婚礼,承太郎挑眉说我也一样,说完俩人对视一眼一同笑起来。路过商场明亮的落地镜时,花京院放慢脚步在镜子里观察自己难得不灰头土脸的模样,人靠衣装果然不假。他伸手比了个镜头对焦的手势,承太郎走过来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有机会来合个影吧。”花京院提议道。


镜子里高个的男人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外面去取车回来的助理已经按响了喇叭。他们只好匆匆上路。路上出了点小状况,因为要绕过一场封锁的车祸现场所以绕远路而走错了一个路口,车子似乎开向了未知的区域,虽然助理一直说着没关系他认识路,但半小时后到达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人烟了。


“对不起,我好像迷路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低下头忏悔。


“啊,没关系,不要急。”花京院开口安抚他,这位助理显然是个粗心又莽撞的类型,能力上比起泰伦斯当然差远了,看来泰伦斯真的只是在做慈善,这倒是让人吃惊。“我记得我们应该带了地图的,承太郎你找找看?”


一阵手忙脚乱,花京院把他们买的地图递过去,为了防止对方看不懂,俩人干脆研究好路线后直接指路。助理似乎陷入了一种自我谴责的消极情绪,让花京院十分紧张,一直盯着方向盘。为了让他放轻松一点,他开始试探性地询问一些关于达比家的话题。


和泰伦斯相关的话题对方还算是有兴致,看起来这位助理确实很喜欢赏识他的达比少爷,而另一位主人,关于丹尼的话题就只有几声应付的语气词,而当花京院问起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新娘时,他的眼神才逐渐明亮起来,慢慢恢复先前的热情模样。


“那是一位尊贵美丽,举世无双的小姐。”他脸上浮现出迷恋的表情,连花京院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在被问到何时定的婚时,他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来,似乎只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十分突然,但女方家长似乎很满意达比,而牵线人,“是一位叫迪奥的老爷。”他嚷道。


“……?!”花京院和承太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轻轻摇头。听起来和自己的订婚决定没隔多久,迪奥莫不是媒人当上了瘾?


“我怀疑你的监护人是不是有段凄惨的婚姻。”承太郎凑过来小声道。


“你就当他更年期吧。”花京院揉着太阳穴。“不过说起来,婚姻史暂时不清楚,但他好像确实有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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