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JK]苹果白兰地与走失的猎户座13

=update 7/13=

13.

承太郎沉默了一会后,似乎才突然回味过来。“私生子?他生的?”


“不然呢。”花京院回答得太快,话脱口而出后才下意识地捂住嘴。“糟糕,我忘记这是他的雷区了。”


“嗯?”


“不能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小声地叹气,“他很讨厌身为omega的自己吧,处处都以alpha的要求来约束自己,和别人。”


“怪不得你会处于一个这样的成长环境,花京院……一般人家可不会想把omega的孩子培养成一个战士。”


“但我还是不能如他意。”花京院耸肩,“不送出去联姻,就一点价值也没有啦。”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你觉得一只温室里的虫子该有什么想法,”他向后靠着座椅,双眼直视前方,但没有落脚点。“不过这都是以前的我了,起码我现在跑出来了,迈出了反抗的第一步。”


承太郎不无好笑地看着他。“反抗期来得这么迟的吗。”


“因为我以前就是个大门不出的胆小鬼吧,”花京院自嘲,“曾经我也把他的意见当作绝对的命令……不过跑归跑,但像我这样被束缚住的人,大概也跑不远吧……”他的声音渐弱,湮灭在闹市的喧嚣中。


经过一番周折,总算是在晚饭前回到了达比宅,但直到佳肴摆上长桌,泰伦斯也没有再出现。空荡荡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个人,仆人们待在暗处,只随吩咐而动,像一个个无脚的幽灵。在别人家的蹭饭变成了两个人的烛光晚餐,比起浪漫,花京院更觉得好笑。


“这种长桌,我总是不太喜欢。”他突然站起来,将餐具挪到承太郎旁边的位置,再坐下用餐。“尤其坐在两头的时候,讲句话都要废不少力气。如果双方都不说话,仿佛都可以当对方不存在。”


承太郎了然地挑眉。


“你呢,家里有兄弟姐妹的话,应该会热闹很多吧?”


“确实。”他想了想才回答,“二哥是个非常聒噪的人,只要有他在的场合,就不会太安静。”


“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应该挺放松的。”


“但他有时候太吵了,”承太郎瞥了他一眼,“我讨厌吵闹的人。”


花京院大笑起来,将勺子搁在碟边。承太郎叉了一叉子食物到他碗里像是想堵他的嘴:“绅士不该在吃饭时说话。”他还挺一板一眼。花京院又笑了:“你倒是清楚。”


+


无所事事混吃混喝了几天后,真的有了一种他们是出来度蜜月的错觉。泰伦斯忙着自家的事务根本没空来管他们,任俩人自由行动,花京院甚至都不用时刻提心吊胆以防对方详细审问而露出马脚。不过很快,他们就迎来婚礼的彩排。


花京院之前没有参加过婚礼,他足不出户,简直是深居闺中。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会闹出什么笑话,不过发现承太郎也没有过参加这种场合的经验时,他就心里平衡了些。只要不是自己那不情不愿的婚礼,他还挺期待这种见证美好的时刻。


所以他在前一天晚上不小心失眠了。花京院觉得自己因为这种事而像个隔天要郊游的小学生一样兴奋得睡不着未免有点丢人,他也不敢频繁翻身吵醒旁边的同伴,只好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默默在心里属羊,但效果不佳,手臂被压得发麻也毫无睡意,直到天快亮时,他才在窗外细碎的鸟鸣声中进入梦乡。


不过婚礼开始的时间也比较晚,他们算是扮演宾客的角色,用不着早起准备什么。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起得比平时早。花京院被承太郎叫起来时还迷糊了一阵,以为他们又遇上了临时查房的便衣,几乎条件反射般准备逃跑,被对方及时按住了肩膀。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一路,竟然慢慢地也习惯了下来。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真是可怕。花京院打了个哈欠,一边对着镜子打领结一边在心里感慨。


等他们穿好礼服,互相整理好仪容,外面已经响起了轻快的奏乐。花京院舒展肩膀,将袖扣仔细扣好,硬挺的衬衫立领硌着脖子的感觉太久没有出现,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人手不足,原本分配给他们的男仆似乎也被泰伦斯喊去大厅帮忙,所以他们俩只能自己走去会场。一路上能看到复古的走廊各处都挂着气球和丝带,要布置这么大一个宅子也不是件容易事,达比家的用人似乎不多,看样子都忙得团团转。


虽然没有实际体验过,但花京院至少看过电视,知道一个符合想象的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新郎新娘盛装出席,焕然一新,他们的亲朋好友们同样打扮得光鲜亮丽,簇拥在他们身边。新人们在证婚人的见证下许下一生的誓言,接着交换戒指并亲吻,然后他们走出教堂,乐队吹奏着音乐,摄影师的闪光灯伴随着他们左右。接下来他们将迎接亲戚朋友的拥抱亲吻和各种祝福,最后,大家坐上汽车,去预定好的餐馆大吃一顿。


在贵族家庭里,教堂和餐馆通常都省略,选择自家大宅里一处礼堂或者餐厅作为主办地,为客人们省下不必要的路途奔波,其他的流程应该大致不变,花京院原本是这样认为的。但也许因为只是彩排,各项事宜能省略的都被省略,一路上响着的乐队演奏其实只是音响的效果,而等到他们到达餐厅时,花京院发现所谓的“宾客”只有他和承太郎俩人。往常的长餐桌被撤去,换成了两张铺着餐布的圆形餐桌,看起来有些小,比下午茶餐厅里的小桌子大不了多少。花京院只好认为大概只是端了两张出来装装样子而已。


他们在摆好的座椅上坐下,看起来也没有其他事好干。另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穿深色西装、白衬衣,打着条纹领带的男人,花京院记得他的脸,这人应该是府里的厨师长。


连证婚人都是随便做做样子的吗。花京院挑起一边眉毛,将自己的发现小声同承太郎耳语。“这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他说。


承太郎朝那人看了几眼,耸了耸肩道:“也许真的人手不够吧。”


“那还有彩排的必要吗。”花京院小声嘀咕。


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一直忙得不见人影的泰伦斯终于在门口出现,他一眼就看见了花京院那鲜艳的发色,端起笑脸径直走了过来。“谢谢您赏光参加这个简陋的婚礼彩排,花京院少爷,”他把姿态端得很低,“请您好好地观赏这次彩排。”说完,他鞠了一躬,便继续去做现场指挥。 


“为什么要我好好地观赏?”花京院有些疑惑,“难道是想让我学习学习,吸取经验,以免在未来自己的婚礼上手忙脚乱?”


“他这番说辞倒像是戏剧的开幕致辞。”承太郎蹙眉,然后摇摇头,回答花京院的问题,“你也不需要亲自来筹办婚礼吧,我猜。”


“谁知道那么遥远的事。”连会不会有都是个未知数,花京院自觉概率不大。


承太郎没有接话,他扭头看向装饰着花环的门框,不知何时,另一个长相和泰伦斯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正站在气球飘带的下方。这场景总有些滑稽。


“哦哦来了。”花京院也注意到了达比哥哥的出现,这位迟迟见不到人影的“主角”终于登场,他竟有点小兴奋。印象里上一次和丹尼的见面已经要追溯到中学时期,那时候泰伦斯还是花京院的伴读。老实说,他对这位哥哥的印象不深,只记得他养的那只永远喂不饱的猫总是喜欢咬他的裤腿。


“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花京院看了好几眼,缓慢开口道,“虽然要让我回忆的话我完全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但见了面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成年人的变化不如小孩的大,”承太郎说,“不过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健康。”


花京院点头赞同。“泰伦斯说他哥哥身体不佳,看来确实如此……唉,在这种节骨眼上。”他晃了晃脑袋,站起来仔细掖平衣服的皱褶,转身向他的同伴建议道:“我们是不是该去打个招呼?”


作为场上唯一的“宾客”,不做点什么只傻坐着未免有点显眼。虽然丹尼的整个心思似乎都不在他们身上,花京院甚至不太能肯定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是谁来——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丹尼只礼貌地听着,全程都没有发表什么说法,没有久别后乍然相见的惊喜或者惊讶,当然也没有怀念,礼节性的也没有。花京院说不尴尬是假的,不过细想来他和丹尼本身也没有多少交集,和泰伦斯的密切往来也算不上多长,况且,他们也没有多么“亲密”。


至于承太郎的部分,花京院只简略的带过,反正丹尼应该也不感兴趣:他只瞟了一眼承太郎,然后称赞了一句“很好”,便不再吐露其他字眼。他也没有询问俩人为何千里迢迢突然出现在达比家,甚至不请自来参加他的婚礼。也许泰伦斯已经和他解释过,花京院只能这样认为了。


“看来我应该变化很大,”走回座位的路上花京院小声说,“我觉得他已经记不得我了。”


“他只是紧张。”承太郎说,“这种时候谁不会紧张呢。”


然而这场彩排中的另一位主演却迟迟没有出现。泰伦斯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消息是新娘穿衣打扮花费了好些时间,然后现在堵在了路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着。丹尼进了休息室,隔壁桌那位假扮证婚人的厨子说要出去抽一支烟,至于泰伦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忙活了。硕大的餐厅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事好干,花京院只好一边喝茶一边拿小时候与泰伦斯一起生活的趣事当作闲聊谈资。


泰伦斯说是童年玩伴,但他是实打实作为下一代总管送进布兰度家进行培养的,做花京院的陪读或者陪他玩耍只不过是顺带,说到这里,花京院还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为何真的会有人因为迪奥的魅力而自愿过来做他的家仆呢?


“我想你有些误解,花京院少爷。”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泰伦斯像个幽灵一样端着茶壶为他们桌上的茶杯续上水,“这里面有些细节你不了解,但不管怎么说,迪奥大人的魅力是值得肯定的。”


“哦,那我还真的不了解。”


“你已经不记得了吗,花京院,小时候,明明是你最维护他,不准任何人说他的坏话,”泰伦斯换了一种口吻,“我想他待你也不薄,不然不会费尽心思选了一位足够优秀的婚约者。”说着,他瞥了一眼承太郎。


承太郎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你也不用再替他说好话了,泰伦斯,”花京院颇为头痛般揉着额头道,“以前我还小,被他完全掌控着,他就是我的世界,但我现在不能再任他摆布了。”


“那只是你的叛逆期来得太迟……”泰伦斯眼皮都没抬,“我看你和他选的婚约者就相处得挺愉快的,这难道不正是证明他的眼光是完全正确的?”


“……”花京院像被打了一拳,突然回到了现实里,一句话也没法反驳。他身体向后仰,闷闷不乐地靠着背椅。


“现在应该考虑的东西不是这个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承太郎开了口,他伸手轻轻抚上花京院握紧茶杯的手,把问题抛回去,“新娘来了吗?”


“哦,我正想来提醒两位,新娘已经顺利抵达,等会就可以开始了。”泰伦斯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朝他们鞠了一躬,便端着水壶离开了。


“谢谢,”花京院低下头,轻声说,“我只是,突然有点情绪上来。”


“没事。”


“婚姻也好,没见过的婚约者也好,都有些恐惧……”花京院垂下眼帘,“也许突然的离家出走确实不是什么正确的行为。”


“为什么不?”承太郎看向他,“这分明是男子汉的行为。”


花京院有些狐疑:“真的吗?”


“真的。”


*


等到奏乐响起,证婚人主厨开始为新人念宣誓词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点。由于今天起得早,花京院根本无心关注台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肚子里空空如也开始咕咕叫。作为一个贵族家的少爷,如今他对饥饿的滋味竟然毫不陌生,想来也有些好笑。他漫不经心地打量台上的新娘,那位高挑的女士穿着一身白的婚纱长裙,身材窈窕,脸上还戴着白色的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依稀能确定是个美人。


婚礼的仪式无非那些,即使没有现场经验,花京院也在电视中或者书本中看过描述。但台上两位新人似乎把这仪式进行得完全是走过场,或许彩排就是这样。花京院看见他们交换完戒指后,拥抱了一下就算完成了新人接吻的程序,十分偷懒。待宣誓完毕,新人们站成一排面向观众,奏乐达到了高潮,但与之不匹配的是,俩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这都要省略吗。花京院转头想和承太郎说句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迎面而来的捧花砸中了脑袋。他条件反射地将那束新娘捧花接在手中,再抬起头时撞上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还没反应过来,泰伦斯就带头鼓掌,说接下来就等着花京院少爷的婚礼了。


花京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恐怕你们等不到了。不过他还是镇定自若地接下捧花,这场彩排各种地方都很随便,唯独这个部分倒是十分还原。


“接下来可以用餐了,”泰伦斯拍了拍手,陆续有仆人端上餐具和茶水。“哦这个部分不是彩排。”


“所以我们终于可以真的吃饭了?”花京院将捧花放到一边,交给泰伦斯把道具收走,“我快饿死了,原本以为仪式很快就能结束。”他歪在餐桌上,捂住肚子。


泰伦斯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的举动:“你变了不少,花京院。”


“嗯?”


“你以前不会在餐桌上抱怨,”他说,“迪奥大人要求你严守餐桌礼仪。”


但礼仪能填饱肚子吗。花京院撇撇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索性不再说话。


“那么他们呢?”承太郎加入对话,换了个话题,“不和我们一起?”他的视线指向正走出门的新人们。


“哦,彩排已经结束了,所以大家可以回去了。”泰伦斯说着,拍了拍笔挺的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恢复了他那惯常的一板一眼的腔调,“过几天就是正式的婚礼了,到时候会邀请许多本地的名流和各路媒体人员,”他停顿了一下,“这也是对方家长的意见。”


“那丹尼先生的意见如何?”花京院说,“我看他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我哥哥他,不需要有意见。”泰伦斯挑起眉毛,“比起这个,你们看见我的助理了吗?他已经玩忽职守一上午了,我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


当天晚上他们早早就准备休息了。花京院趴在枕头上借着床头灯读一本书,他们之前难得有空下来的时候,现在却有大把空闲的时间,虽然等婚礼结束后,他们必须继续上路。


承太郎洗完澡坐在床边擦头发,顺便提醒花京院可以去使用浴室了。后者应了一记,将书本翻过来放到一边,撑住上身的手臂松了劲,他向下一扑,脑袋埋进枕头里,闷哼了几声,再翻过身来,枕着手臂望向天花板。


“我总觉得丹尼先生不是自愿的,”花京院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说不定他和我一样,也是被迪奥逼迫。”


承太郎哼笑一声:“这个迪奥这么闲的吗。”


“说不定呢……不过泰伦斯似乎挺赞同他哥哥的婚礼的,”花京院摸着下巴开始推测,“虽说站在泰伦斯的角度想,有人替他照顾哥哥应该不错。”


“嗯?”


“你不了解,虽然泰伦斯看起来亲切,但在家中我觉得他是更强势的那个,”他说,“嗯,掌权者?”


“哦……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女方家族是本地颇有声望的一支吧,我听说。”承太郎接口,“按照一般思路,这确实是十分有利的结合。”


“所以迪奥也是这么想的吧……但是恕我不能接受,起码要一步一步来从见面交往开始吧,一上来就让直接订婚是想先斩后奏吗?”花京院拨弄着自己的刘海,“虽然可能,我直接离家出走以示抗议确实有点冲动……”他叹了口气。


突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花京院坐起身,穿着睡衣走到门口,他拉开一条缝,见到来人后才把门打开:“怎么了泰伦斯,都这么晚了……”


“抱歉,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两位,”泰伦斯难得披头散发,看来原本应该已经准备休息了,“事发突然,我在我的书桌上突然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说,要在婚礼上把哥哥的未婚妻抢走。”


“但现在的问题是,哥哥突然不见了。”泰伦斯脸色发白。


花京院接过来一看,上面是用印刷品剪贴拼凑出来的一行字,这手法让人联想到犯罪预告。事情突然戏剧化了起来,他挑起眉,转头看向承太郎:“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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